close

晚上,在廣場長凳子上撲上竹子編織的草蓆,大人在那裡話家常閒聊著,孩子們倘在竹編的草蓆上望著天上閃閃發亮的星星。白天太陽大到會曬傷人,但,晚上就吹起徐徐南風,更小的孩子在一旁依著大人們閒聊之際,彼起彼落的玩起遊戯追逐著。最初東邊山頂上月亮出現時,大大的、紅紅的明月佼潔,那時候是颱風剛剛過境不久。

 

在一旁用心聽了大人們的閒話家常,大都是在閒聊明天要換誰去幫農,是大舅負責指派工作輪工,而祖母呢?她最關心的是那十幾頭牛喂食的工作,最後則交待小阿姨來撿草喂養工作,.....不知何時,我們這些孩子和大人們是怎麼睡著的,變得夜深人靜,清靜無聲.....

 

 

『那麼好!那麼好』那麼好的媽媽如此叫著他,如果他還是不起床時,他的媽媽繼續叫他:『那麼嘿~那麼嘿~別人已經上工到田裡去了,你還能做什麼啊!』,這時那麼好就迅速跳起來,洗臉刷牙後就迅速到田裡去了,從來不會讓父母親丟臉,這是令部落左鄰右舍欣賞他的地方.....

  清晨時分,每個人都準備到田裡工作了......

  這個時候,那麼好已經滿身汗流夾背在田中工作犁田,他的父親告訴他:『明天就把工作做好,不然幫農的來了,會來不及的,在第三天幫農的就會來了,這是所有幫農輪工所安排決定的』。

 

  因此那麼好每天必須這麼早起床的原因,又因為他是家中排行最大的。

 

  農人的工作必須每天都在農田中來回打滾,因為水田的工作非常的多:若一甲地的耕田,用一個禮拜的工作天大約可以完成,是要看人和水牛能做多少而定。

最先第一個工作是灌溉水田,在kamoraw河流上方處堵流水而引水入田灌溉,如果不堵水,那來的水來灌溉水田。第二個工作就是犁田和砍草整理田埂了,再者就是挖田邊的土以便整地,這個就是那麼好為什麼要起個大早到田裡去工作的原因。在田裡有個工作是非常累人的,就是在水田中來來回回的:

水田中有個砌割泥土整地的工作,這個工是在牽牛翻土整地後主要的工作,水田此時一高一低大大小小泥塊實在不平整,這個砌割工具是要將雙腳跨在板子上面,一前一後,而一隻手牽牛指引牛隻左右方向,另一隻手則握著趕牛的手鞭,因為常態性水田工作會使牛隻疲勞而緩慢時用的。這就是砌矵整地時的工作,這工作一直做要做到泥土硬塊消失後成為泥濘時才停止。

 

接下來的工作,就是第二次犁田整地,再次整地犁田其主要目的是將犁田時牛隻跑來跑去,還有較高較硬的地方推平,如果能一次整平就不會有第二次的犁田工作。

第三個工作就是用釘耙耙犁整地,在還沒有刹草藥劑的時代,除草是一項重要的工作,在水田裡草的種類非常的多,還有割稻後未處理完的稻穗,大家稱這個階段的工作為耙犁水田,釘耙大約有十個耙釘,上方有一個握把,大約與腰部同高,另外一隻手牽住牛繩,另一隻手則握著握把調整高底,在耙犁行進時,手背是非常的累,如果不注意弄很深了,會把已埋在泥土裡的雜草翻起增加工作量,所以,當牛隻怎麼走耙犁者就配合行進的力量調整耙犁深淺,適度將雜草等埋於泥土裡,不管用左手或右手,會的人不會有殘餘未耙的現像。

接繼下來就是推平,這個工作,就是繼續用釘耙的工作,在其釘耙下方增加一個大竹筒,其長度約有十個手背長,在田中來回之際推平高低處,以便有較平整的插秧地,這個工作是在耙地後實施推平整地工作,仍然是借用牛隻的拉力來工作,如果是較先進有技巧的長者,大約兩三次就可以推平完成,反之就必須來回好幾趟才能完成水田堆平的工作。

接下來的水田工作就是壓土壓草,阿美族稱為milatak此工具類似陽挑狀,是用鐵製作的壓土壓草工具,人可以站立在上方,是兩個木板前後個一片,而陽挑外型狀之鐵器則會因為牛隻拉力向前而反方向滾動,因為很輕所以操作的人必須站在木片上面雙腳一前一後的站立著,同時剛開始常常會站立不穩而掉下來,又因為有時牛隻的速度太快也會時常掉下來,當然熟悉了之後就可以操作自如,同時一隻手拿著長鞭,另一隻牽引牛隻左右方向,這就是此階段的工作。

這個階段壓土壓草的工作,其功能是將草壓至泥土裡面不在出現,另外就是將硬塊狀之泥土壓入泥水中溶解成泥,因為太輕的緣故,所以一定得踩在上方力壓工作較徹底,故不會一整天都在田裡工作來回跑好幾趟。

接下來的工作就是插秧了,這個時間就得和幫農輪工的人配合的洽到好處。過去時代還用牛工作時,在工作之餘就必須有一個人每天撿草來喂食牛群。當牛吃草休息補充體力時,農人則始終不停的來回水田間,一下子引水,一會兒邊修田埂,一會兒到水田邊將未推平的地方稍稍推平等雜碎工作,又要引水到下面的田地。如果大家都一起耕種犁田對水的需求也會更高,更要等待分配管理水源人員的支配而暫緩水田的水耕工作。

這個就是那麼好從大人身上與農事傳承經歷的農耕工作,從這裡可以體會到過去老人家喂養其子女而辛苦工作。因為那麼好還有四位弟弟,而他是長兄,所以他就要肩負家庭生計,不管在田裡的工作如何的累,對父母親從來不曾發過怨言......

不管是在拔草期或施肥期,那麼好他的勤快依然如此,從來不會給大人操心。

在太巴塱的部落裡,每一個人都會很早起床,挑水的挑水,洗衣服的洗衣服,人與人之間的相遇,不是在水井挑水的地方,就是在洗衣服的河邊,因為那麼好沒有姐妹故洗衣服的工作也會在他和他的兄弟身上輪流著,要是母親工作要一大早到田裡工作那洗衣服就更不用推託了。

  他將未洗的衣物置於大臉盆並攬腰搬著,在場的女人們目視看著大男生來洗衣服,同時他在一角落擠到可以洗衣服的地方,開始洗衣服。

一個阿姨Haloko當著大家的面前對著那麼好說:『那麼好』,

此時那麼好就回答:『噢!阿姨』,那麼好洗衣服的動作不曾停過,為的是要趕快洗好回家。

阿姨Haloko說:『或許你可以成為我的女婿』,她用玩笑的口聞愚弄那麼好,『哈!哈!哈!~~~~』這下子所有的女人和年輕的女子都在笑了。此時那麼好只有十六歲,在那個時候那麼好只知道滿臉通紅非常的害羞,接下來他好像沒有認真的將每一件衣服洗乾淨就離開洗衣服的河邊回去了。

回到家裡就在住家前廣場曬衣場,用竹子串起將衣服依如往常曬著。那麼好的母親剛從旁邊經過,聞到肥皂的味道,他的母親就如此說:『你是怎麼洗衣服的,為什麼不完全將肥皂洗乾淨呢?穿衣服的人將會得到皮膚病的』,當下看著那麼好或許在他的內心裡有句怨言要回,但他沒有這樣做, 只有用笑以對..

有一天,這個時候已經是那麼好的祖母逝世一個月之後,那時那麼好已經十七歲了。

大約一大早時,那麼好就總是望著東邊的矮山,太巴塱的人稱此矮山為Paloklok,那麼山頂就是祖母主要工作的地方。過去那麼好的父母親總是叫他住在阿媽的住處協助,可以招呼或作一些比較零碎的工作打雜,不管工作、去山上除草、回家睡覺和煮飯、吃飯等樣樣作息都和祖父母在一起作息。

那個清晨,那麼好沈浸在懷念祖母的情境裡自然不自覺的流著淚水,因為他的祖母已經逝世一個月了,回想到過去與祖母生活的零零總總,諸如在paloklok矮山上的工作生活,上山砍材、從山上挖地瓜背回家、在喂豬時將煮熟的地瓜分送給排隊等著吃地瓜的小朋友、工作未完成的大罵聲、我們偷偷的在漁池裡釣魚被罵的情形等等....不知道他想到那裡不時流下許許多多的淚水,觀察之下,原來祖母約有四十幾位孫子,在這麼多的孫子裡,唯獨那麼好是祖母最庝的,所以比起其他人的思念更為深刻,此時隔壁家的祖母Kiming順時看見了傷心難過的那麼好,因為她最瞭解逝去的祖母與那麼好相處的情感,所以就很快的跑到那麼好的前面和他說話,她說:

『那麼好!我知道你是為著想念你們的祖母這麼傷心,這是人老了不變的事實,你的祖母已經有很大的歲數,你知道你的祖母近年來的病痛,這麼久以來,辛好有你在幫了你的祖母好多的忙,不管是去山上,不管是下雨天,另外呢,從學校回家之後,你和祖母常常臨時到山上砍木材回家,我看你從來就沒有說“不”過,過來在我的旁邊座著』,隔壁祖母Kining 這樣說著,那時他們就在住屋靠南邊的木堆上這樣座著,仍然望著東邊矮山上Paloklok

 

再次慰勉那麼好,同時將胳臂搭在那麼好的肩上,又說:

『那麼好!在今天之前,你還是小孩子,真的,你現在己經是青年了,你的思想已經成熟了,你的做為也已經像個成熟的男人了,你曾說,你可以了,你可以獨立工作了,是的!一定要努力,或許你已經可以有能力喂養,這個就是你將要對你的祖母反哺的心願未了之處,現實面對你的祖母已經離開你了....』

  祖母Kiming的話講到這裡時,那麼好的淚水始終沒有停止,盡而哭濕了衣服,再次拍拍那麼好的肩膀安慰他,又說:

『你的心要勇敢向男人,實際上我們人可以無止境的哭泣,不能哭的過頭了,如果你的祖母看到你哭的這麼傷心,你的祖母也一樣會跟著你傷心的,...不要哭了,不要哭了,就哭到為此吧....』

這是 Kiming祖母為了鼓勵那麼好脫離優傷時的一席話,那時候,慢慢的緩和了哀傷的心情,也減輕了對祖母的思念。

 

那麼好自從經歷過這個事件之後,遇到懷念而有所感處時,就會隨時的將收藏唯一的相片取出, 另外呢,會上山到 Paloklok尋找對祖母可以解優的做法..

一年一年又過去了.....

 

清晨還是一片沈寂之時,狗兒仍有汪汪叫聲,在路上大家彼此相遇問安...

長者你去那裡(對男的長輩的尊稱),長者你去那裡(對女的長輩的尊稱)叔伯,嬸嬸阿姨從那裡來?等都是部落起個大早在路上相見時的寒喧問暖,那麼好是在這樣的一個環境裡長大的,不管在那裡在路上看到長老也必恭必敬的寒喧,不管是誰若在路上遇到了,必會寒喧幾句,因為,這是老人家常說的話:你們身為孩子的人,要懂得矮化謙卑自己,舉恭時將頭低於腰際之下表示禮儀,要懂得順服敬老,部落長者常常這樣勉勵居民族人,一直傳承感染到現在的子孫們,太巴塱就是一直這樣部落風範。

 

    早上一大早太陽還沒有出現,五點鍾未到,.....

部落開始廣播為了要開始部落的豐年際,年輕的少年開始練習跳舞,父親母親輩之長者在部落廣場開始集結練跳,部落青年領袖將部落年輕人聚集在祖先發源地施行部落教育訓練的集訓。

 

   在馬路上觀看時發現部落的長者些許快動作的打理農田的工作,這是現在太巴塱部落的情形....

 

部落的豐年祭快到了,那麼好的內心開始煩躁了些,因為,他的家人不許他們參與部落的豐年慶典活動,所以什麼是部落年齡階級?什麼是豐年祭?為什麼部落的青年人可以聚在一起?直到現在內心一直盤問著,部落年齡階級為何物?也從來沒有參與過?到底我的生命存活的理由為何?我的生命又如何豐富起來?我的同伴年齡階級在那兒?仍然沒有找到可以讓自己盡心盡力的著力點,為此成為那麼好深重的負擔,也是那麼好內心的爭札。

 

夜晚,只因為日有所思而夜裡因為追求自己成為阿美族人的認知從睡夢中覺醒,那麼好剛開始的夢是這樣的:『有一個同伴帶著他一起跳舞,閘看之下,部落也不是豐年祭典的時刻,每一個人都在聚會所對面萬年老刺筒樹。而聚會所是一間用最古老的茅草簡漏竹屋所搭蓋的,是像我們小時候所住的茅草屋一樣,部落的居民圍著一圈在跳舞,最先是,從部落的南側斜坡上就聽到唱歌跳舞聽似雷響振動聲,距離還很遙遠的地方,就想會被朋友和同伴叫去一起唱歌跳舞,那麼好在較遠處如此認為。

 

已經拉近時,部落已經唱歌跳舞了,那麼好在夢中第一個看到的是部落的頭目,歌舞的前進方向是往右弦,手牽著手的舞蹈,接在其後的是部落的長老顧問,接續是最年長的馬歐拉度,拉多倫,拉帝瓦斯,拉武外,接續是拉武威志,接續是拉多邁,接續是拉鼓娃、接續是卡拉具,接續是拉志勒斯,接續是拉福娃,接續是是馬武外,接續是拉帝右露,接續是是拉達福克及最幼齡的青少年組專仕跑腿雜事,這就是部落階級。

 

而我呢?目睹過所有的部落階級唱歌跳舞繞一圈之後,同時我決定要在第二圈之後要加入這個團隊時,幾個階級的人員開始一個一個的倒下去了,部落的長老也在其中,再看看更年長的部落長者,也一樣一個一個的倒了下來,已經沒有剩多少人,決意開始牽手一起跳時,已聲嘶力竭同時也已聲淚俱下,...

 

  過了一會兒之後,我的感覺有人在招乎了,我這樣認為,.啊!是部落的長老,他的名字是Ka’eti Arang,他拍了拍那麼好的肩膀,感覺重擔洩下的樣子落得一身輕又清涼。

 

  接著又繼續談話:說著:『你身為太巴塱的子孫,我知道你心裡面的愁雲慘霧,我們現在已經改變了過去的傳統信仰,你們的祖先曾經是信仰傳統巫術的家庭,直到現今新朝代的新生活與新思維,而長老的作為也隨之改變了,從小就脫離了長老的風俗習慣而漸行漸遠,現在你追隨你父親新的基督信仰事奉者,

深入其中,這也是先祖仍然在祖地的招引,讓你在太巴塱成為基督宗教的使徒,你又如何能脫離你的父母親呢?倘若按照教會現行的法規來規範部落也是可行的,....

 

.........yo『倘若這樣的信仰使你成為追隨祖先的絆腳石,又如何呢? 因為這已經是你的宿命,你要好好的努力加油,不要氣餒,或許因為如此你會深陷他人的禍患,絕對不要退縮』長老如此說完之後,殘破的歌和舞仍然進行著,再觀察時,部落每一個人都一一的倒下了,再一次轉個圈跳舞時,部落長老和青年人所剩無幾,我心裡還在想,不到最後關頭決不停止跳舞和唱歌舞動身體,我如此認為著...

hi~yo~~~~~~~

只剩幾個長老和剩下的幾個年輕人在那裡堅持著,所有的歌舞開始有了混亂的情形,最後,歌聲變成了哭泣聲,部落的長老與青年人愁容滿面,個個痛哭失聲,相擁哭成一團,面對著西下的落日,其他的居民也同樣放聲哭泣,好像部落充滿溫疫、有不可危及之過,或將要滅亡的哭聲.....

 

   因為用力哭喊導致呼吸困難,我這樣感覺時,那麼好就從睡夢哭聲中驚嚇醒來,那種哀傷的情境仍然伴隨著已驚醒的那麼好,此時眼淚具下,抬頭一望牆上的時鐘,時間已經是凌晨三點鐘了,最早的雞鳴聲也已經開始了,那麼好因此返覆思索這件異夢的發生,為此更不得入眠直到天明。

 

    這件事常在工作或休息當中浮現在腦海之中,繼而深入思索自己成為阿美族的傳人, 並且在心裡注記深深的民族刻痕,『我是阿美族,我從那裡來?阿美族這個族群的風俗生活到底從何瞭解?』這是那麼好一直深入探索的功課,也是一再堅持家庭反對一直執著的真義。

 

   媽媽啊!爸爸啊! 我可以成為真正的阿美族人嗎?

 

作者:那麼好.丫讓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tafalong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